有谁说过“网上一月,人间一年”屈指算来,真是惭愧,我可是老态龙钟的老人了。可这“老人”依旧三更半夜,蜗居屏幕前,大有把鼠标击爆把键盘拍碎而后快之决心。然后长叹兮:“网络太淡”,跟味精吃多了似的,口舌无味至极。
初识网络还得从97年的冬天说起,那个冬天比较冷。那时的小县城不比今日的县城,新城还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,老城区显得特别的繁华,一到晚上,解放路与东风路交叉路口就摆满了夜宵摊。当时我爱人还在乡里的一所学校任教,晚上带着儿子回城不方便,我就落得自由,晚上偶有朋友邀请上街宵夜。吃完后他们就各自忙去了。
归校的途中,我在东风路与文化路口发现一家叫“蓝月亮”(名字记不确切了)的网吧,那可能就是邵东的第一家网吧。我蛰了进去,走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。初以为网络是高科技产品,玩网者必定是一群文明、有涵养的高素质之人。但其实我错了,我走进这网吧才发现:里面真的吵吵闹闹的,音箱开得震天响,满屋的烟草味,整个一车祸现场。我就在靠最里的一个桌子上坐下来,却不知开机,喊老板,老板来了帮我开了机,并打开了一个门户网站,在网络上我这里点一下,那里点一下,到处都很新鲜和新奇,看了两个多小时的笑话,一结帐,老板说“20块”,这么贵啊,相当于五斤瘦肉,才两个多一点小时,真是光阴一刻值八元。
我的记忆力尚可,回校后,大家围在办公室火炉前烤火,我就把我在网上看到的笑话讲给他们听,他们听后一个个全笑倒。我于是更加得意,也就更加得意于上网。那是一种超前的东东。我于是也就更频繁地出没于那家迷人的网吧。我也渐渐习惯于网吧里的那种噪闹之声,和那浓郁的烟草味。我最初学会的是浏览网页,花了好几百元后,网上浏览了痞子蔡的《第一次亲密接触》后,才知有种叫OICQ的具有更大的诱惑力。天上掉下个林妹妹,也是姑妈的女儿。可到了网上,有了这OICQ,我就跳出了自己的生活圈子,跳出了这座破城,全世界神侃瞎聊,不管刘李张王,不论三教九流,生旦净末丑,神仙老虎狗,怨女痴男,才子佳人……尽管聊着,正如老板所言,在网上,没人知道你是一条狗,你还可以泡马子,想泡谁就泡谁,爱怎么泡就怎么泡,想泡多少就泡多少……哇靠!网络真是精彩,OICQ更是绝妙!
那时我两夫妻的工资全部相加一起,也就够我玩五天网络吧,我只好望吧兴叹,望网上的美眉扼腕。于是,下定决心自己装台机,一打听价格,更是要我的命。最后,打听到双峰二中一老师有一台旧机出售,于是赶紧搭车到青树坪,忍痛买下那台超旧的386机,所幸那里除了DOS系统外,还装了WINDOWS3。5系统。双峰二中的那位朋友振振有辞地跟我说,上网,没问题。
买回来之后,我就发现,那没问题也只是理论上的没问题。问题出在要装一台电话得花2000多元,还得买一个猫1000多元,还得交网络初装费3000多元,还得交每分钟几毛钱的什么鸟费……等等,屈指一算,远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。唉,突发奇想,要是人民币也能COPY就好了。可是人民币能拷贝吗,不能。因此我也只能作罢,拿着电脑学打五笔,本人悟性尚可,不出几天就能打遍天下汉字无敌手,无事时就记DOS命令。当初为应付高考学了一年的英语,所幸一年功夫在高考场上正确率为86%。中学几年,大学几年,正儿八经学了一年英语,又事隔这么多年,好多单词又得重头再来,不出几月,又记了一千多电脑单词,接着学DBAISC语言,那是超泛味的东西,学了几个月,觉得没用,又扔了。
有了电脑,却不能与因特网链接,是件超痛苦的事。我于是只好拿着我的破爱机写小说。生活节奏的加快,生存和竟争压力的增强,象我样一芥书生,无职可免,无官可罢,无钱可花,无权多加,人生的路上只是多了许多不确定的因素。匆匆的脚步声中,谁在回头凝望树下惆怅的背影?那些热血的青春,那些激扬文字,总在清风吹送的恍惚间,涌上心头。写了不少,发得却少,而且大部分在市县级刊物上发表,时间和精力明显地跟那点搞费不成正比,好几次《邵阳日报》《邵阳晚报》寄一汇款单来,上面写着发稿的时间,汇款金额栏写着叁元,伍元,最后几张取都没取,让孩子用剪刀剪成了碎片,搞得自已一头雾水。
时间推移到2000年夏,街上的网吧,主要集中在东风路、八一路和建设路沿线,如同雨后春笋般生长起来。网费也有原来的8元跌到5元,又从5元跌到3元、2元,一路狂跌,最后触底到一元。我于是泡网的次数就更频繁了,频繁得如同我的一日三餐一样。这时我也就惊讶的发现,价格的下浮是和网民的人数成反比的,在网吧里,任何时候都有人吃饭,有人睡觉,有人无比兴奋。不管是清早、中午、还是深夜都有那么多吃得消的人,陈景润吃不消了,他们吃得消;尼采死了,他们死不了;甫志高挺不住了,他们挺得住,伊拉克的难民饿了,他们不觉得饿;沙漠里的非洲土著渴了,他们永远不会渴。他们真是仙人的化身,是一种精神力量的生动体现。
也就在这一年,高考要实行考生电子化档案,我就请缨为学校装电脑,说真的,当初搞电脑的人很少哦,尽管已经是WIN98时代了。于是,我就到新浪潮电脑公司为学校配了一台当时看来很不错的机子,精英的主板,赛扬处理器,LG关驱,20G硬盘,联想软猫等,处设还加了台佳能的激打,紫光扫描仪,ADER低音炮等等,回来接上163,直到猫的唛唛直叫,CPU风扇呼呼直响,心里那感觉就甭提有多爽!
虽然是拨号上网,但却也能满足我的需要。网络仿佛重新在我面前打开了一扇窗,过去的时断时续的上网,在网上总是漫无目的的游逛,跟个“野鬼孤魂”似的,总是找不到方向,有时一旦坐进网吧里,才发现自己不知要干些什么,这个网页看看,那个BBS顶一下,灌点水,从来没有主题,也没有创意,现在好了,我想,我可以自在的干我想干的什么。先还是上163看了一通新闻,比报纸上的还要新的新闻,有些还是传统媒体无法表达的,却能在网络上表达,这种新闻的自由,也许正是网络的诱人之处。接着就是申请一个邮箱,发了我一天功夫,往返了好几次才在成功申请一个163能通行证,后来听朋友说雅虎邮箱好用,于是搜索找到雅虎中国,申请了一个超好用的雅虎邮箱,这个邮箱一直用到今天还在用。
QQ2000版的聊天工具也在那时繁荣昌盛起来,这东西界面简单容用,就跟吃饭用的筷子一样。但给人的感觉却亲如一家子,不分男女老少,高低贵贱,GG/JJ/DD/MM一通狂呼,给网络增添了几许温馨,几许亲昵,几许浪漫。说真的,以前在网吧里我是极少上聊天室的,每每一进网吧,看到那一群一群一怕脏二不怕饿三不怕粘的十五六岁的中学生时,我就晕菜。那电脑桌前摆着的方便面碗,那里面都盛的什么呀,那黑油油的剩汤和着烟头烟灰餐巾纸瓜壳果皮都成浆糊状,一看就叫人把隔夜饭都呕出来,而他却优哉游哉地开着QQ,一边心安理得地往那浆糊里吐痰擤鼻涕。想到以前在聊天室里热火朝天地跟这样一些草包丫头聊得热火朝天,我就头皮发麻。
就象烟民一边常骂“吸烟有害健康”,一边有吞云吐雾一样,我对QQ的迷恋亦是如此。我每每在公共聊天室时唤几个朋友,在QQ里狂聊一气,后来,朋友渐渐远去,问其原委,是找同性聊没劲,跟着感觉走,该出手时就出手,春眠不觉晓,聊天心情好,夜来美眉声,做得梦也好,两个黄鹂鸣翠柳,我与美眉上青天。于是,也学着狂加异性朋友,QQ图像里加了长长的一大列,有一列火车那么长,用鼠标下拉,也得那么几分钟才能拉到底,尽管这所谓网友不少,但真正能跟你聊的却又是少之又少,谈的尽是一些“你好”“你吃了吗”“你还没下班吗”之类的客套话,没一点滋味,跟一杯白开水似的。古人说:“不如意事常八九,可说之人无一二”,这句话确实积淀着先生一生的人生体验、惨痛的教训和永远的渴望。当时自己又正忙着公务员考试,那些朋友也就渐渐失去聊系。公务员考试以一点二分之差名落孙山,心情跟一只烂苹果似的,臭烘烘的,又有些发酸。好长一段时间泡在聊天室里寻找发泄。
有些东西,你可以日日夜夜与之相对。但其实,你只是在消磨——消磨时间和孤独。像浮在水面的泡沫.太浅,所以无法触及灵魂。网络也是如此,一段时间后,我开始对网络深感厌倦,觉得网络太虚拟而肤浅,不可能触及到你的灵魂和内心。真正快乐的还是生活,只有生活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,有空时散散步,到外面去游玩一下,找朋友下象棋、打升级,推麻将。只是,仿佛有一种吸力在吸引着我,每天仍然不改一个习惯,打开QQ听听音乐,下载几部电影,翻来复去地看,看得自己都恶心时就删掉,花上半天时间再下载一部。这时候深感网速太慢,慢得跟蜗牛似的,连打开一个网页都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。可能是因为这时侯的宽带用户在成几何级数上升,所以拨号越来越慢的缘故。
2002年冬天,我开始跑电脑城,不断地筹划自己要配一台象样的机子。一个阳光普照的冬日下午,我花了5000元,花了整整一下午时间,终于又配了一台属于自己的爱机。那配置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,也就是我至今在用的机子。因为住的是学校房子,所以好长一段时间,我与妻子两人为安装一台电话而商榷来商榷去,终归没有结果。她的理由是,我们三口之家,已有两台手机,还加上一台电话,算什么啊?每个月的座机费就相当于我们一家人的饭米钱。听她这么一算,我也就忍着。
一直忍着,忍到去年夏天,朋友要我帮他配一台机子,并且要上网,还是他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帮我交了电话初装费和一年的网费。我才真正的享受到宽带的乐趣。其实,这乐趣也没能维持多久,每天除了下棋还是下棋,下得自己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想输,尤其是和朋友下棋,看哪个先认输。往往在下了十步棋之后,两人争着点认输,好象谁先点着认输键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。这么做了一段时间后,又无聊至极,所以上了中国在线游戏中心,一看到象棋那一栏我就跟踩了一堆稀狗屎似的。有时一中午枯坐电脑前,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,哪里都不想去,什么都不想做,不想听,也不想玩。只是让一种莫名的孤独包围着。
心灵的空虚,其实在网上非常普遍。一天我与那朋友灵感突发,重新申请了一个QQ,取了一个“兼葭美眉”的网名,又将个人设置全修改,纠纠缠着与周官桥中学的一名铁杆同学聊天,聊天那同学热血沸腾,激情澎湃。,可能至死他当初的聊友居然会是一同性的朋友,且是同学。要是哪天他知道了他心目中的美眉居然是一“人妖”,他一定不会把我从好友栏中删除,他一定会把电脑从五楼砸下去,然后自己晕死啊。在网络上,我有时是君子,有时是流氓,有时热情,有时冷漠,有时文韬武略,有时大笨蛋一个,有时千娇百媚,有时横眉冷对,有时人见人爱,有时人见人怕……但好象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当一回自我。我在这网络里迷失了,呈现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我,一个完全虚拟的我。与此同时,我也到处发贴子,可能有好几百网名,但我都记不得了,所灌的水也大多是从这个网页复制到另一个网页而已,很少有自己的思想,自已的语言。到今天想来没记个BBS的昵称和密码我能记住,记住的永远只有一个开机密码。刚才注册的东西,如果不打开自己邮箱,我是不记得我刚才输入的是什么。
百无聊赖的夜晚,我就想在网上安一个家,一个真正属于自已的主页,可是申请来申请去,却不知何制作网页。有朋友告诉我,这还不简单,就用FRONTPAGE就可以了,简单得就跟你常用的文学处理软件一样,一试,那确实。网页作好了,又下载了一个FPT软件,文件上传,几分钟后,我的主页便能在网上打开了,不过粗糙得惨不忍睹——垃圾得连网友打开一次绝对不想看第二次。
可对于这个初生的婴儿,我却关爱有加,个中原委,我只是在想把我自己的一些文字,尤其是心灵感悟方面的文学寄存在这无限的网络空间里,想让它在我不经意的阅读中找回那些不经意的感动。现在我每天上站看看自己的计数器增加了多少,留言板是否有留言,收发一些好友的伊眉尔,盘桓三五时,或开园劳作,或临水吟唱,百无聊赖时,就听听刀郎的歌,找一两个好友玩玩升级,聊聊天,心情反到淡泊下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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